本屆臺灣文學獎劇本創作獎,進入複審作品共計二十件。作品內容相當多元,有關注當代社會議題、族群與歷史等宏大主題,也有聚焦家庭關係、青春愛情、自我認同與心靈探索等切身題材。更有嘗試藉科幻、刑偵與喜劇等類型傳達意念的作品,展現臺灣劇本創作者奔放的創意與活力。但正因劇本題材選擇多元豐富,更加突顯本屆參賽者書寫能力上的不足。
整體而言,本屆參賽作品多充滿「習作感」。劇本就算出現令人驚艷的創意,由於沒有足夠的寫作技巧支撐,火花稍縱即逝。而眾多作品在傳達主題意念時,容易流於說教,對白生硬且情節流俗,缺乏深入的探索。而未掌握劇場文本之特性,則是大部分作品共通的致命傷。而紊亂的標點、頁碼和劇本格式,以及錯別字更充斥在許多作品之中,讓評審們不禁疑惑:創作者們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態,面對自身的創作?
另外,部分作品試圖以母語正字書寫,用心值得嘉許,但其中的誤用與錯別字,不免讓人感到遺憾了。
做為臺灣指標性的劇本獎項之一,目標究竟是該表揚優異的作品,或者為鼓勵創作而給獎?評審們長考後,最後做出審慎的決議:本屆獎項從缺,兩件優秀作品入圍,分別是《一個外送員的二十一種死亡方式》與《凡人之歌》。
《一個外送員的二十一種死亡方式》反應當下面對生存壓力的青年世代,在「厭世」中展現出強烈的生之慾望。作品呈現出作者對於「劇場」在文字及語言之外,空間、聲音、物件與表演行動,如何成為「文本」的思考。此篇作品企圖值得嘉許,但成品仍未臻成熟,獨角戲的文字之行動強度需要更高也更精準,期待作品後續有更好的發展。
《凡人之歌》以樸實的筆調,真誠地書寫兄弟間的日常對話,從而帶出另一層次的詩意。可惜整體篇幅過於冗長,語言亦不夠精煉,難以支撐整齣雙人戲直到劇末。除了入圍作品之外,本次參賽作品還有若干珠玉佳作,如《家鴿(vềnhà)》、《狐戲》等,寫作上有一定的成熟度與戲劇性,只可惜後繼無力,無法延續開場帶來的新鮮感。《安納塔漢島的女人》的題材與呈現手法十分吸引人,遺憾較難察覺作品與當代臺灣觀眾的連結。
劇本這門藝術,是劇作家透過獨特的眼光,觀察時代脈動,體會人性光明與黑暗,用文字完成足以構成戲劇演出的藍圖。正由於劇本需要被搬演,使它有別於其他純閱讀形式的文學作品,寫作時必須考量文字能否成為表演時的行動依歸、設計元素的施力點及方向共識,以及導演的調度來源等。而「劇場是不是這個文本最合適呈現的媒介?」更是書寫劇本時最重要的關鍵。
期待未來的劇本創作者,能在開拓寫作題材、展現強大企圖的同時,持續琢磨寫作技巧,並對議題有更深入地探討,讓精鍊的文字成為幫助你創造新世界的基礎,而非妨礙表現創意的絆腳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