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/鄭芳婷、汪俊彥
本次來稿的14篇劇本創作作品,皆具有強烈的當代社會向度。在主題方面,泰半劇作涉及生死與哀悼議題,從中可見後疫情時代的創 作者對於人類生命、戰爭疫情、災難創傷與倖存日常等面向的重思。舉例而言,「烏俄戰爭」與「新冠肺炎」成為劇作頻繁出現的詞彙;許多作品更直接論及死亡的意義,並進一步探問死者何以安置、生者何以為生。雖然生死與哀悼議題呼應了當代人文思潮對於極權政治、資源分配不均等概念的批判,但是來稿劇作中對於相關議題的鋪陳與設置稍嫌薄弱,未能形成一組有力的戲劇論點。
在形式方面,來稿作品更展現多元戲劇嘗試,包含論壇劇場、歌舞劇、新編歌仔戲等劇場元素,以及狼人殺、YouTube、業配直播、新聞電視等各種當代媒體景觀元素,更有諸如「後室」等科幻主題的挪用。這些嘗試體現創作者對於當代流行文化與科技進程的感知,但 是卻缺乏對於其本身必要性的說明。換言之,這些嘗試似乎沒有其必 要性:即便不是歌舞劇或歌仔戲,即便不使用狼人殺或後室,似乎也能夠述說同一個故事。
在臺詞書寫方面,本次來稿劇作出現為數不少的中國用語,然而 劇作本身的時空設定卻非中國,如此現象也顯示目前臺灣創作者語言使用的一個明顯現象(或問題)。在性別議題方面,雖然來稿劇作多有女性角色刻劃,但大部分的女性角色仍不脫總與性有關的刻板印象與輔助功能,或是對於性交的異性戀單一想像。
進一步就形式掌握來說,如何一定程度掌握舞臺劇本的文學性, 涉及了對於人物語言、結構布局、場景設定等的安排。敘事當然作為舞臺劇本議題與故事性的核心要素之一,但卻不是劇本成立的唯一要素。故而如何避免將劇本小說化,在強化角色心理狀態時,能透過有效的對話語言呈現或反映其心理、物質、現實與想像等精神狀態,尤為重要。
在創作者對於手法推陳出新的創意下,其實驗的形式特色如何支 撐劇本命題;在形塑角色時,雖以田野調查作為基礎,卻不受限於刻 板人物再現;在創造場景時,亦非「有畫面」就能呈現劇場場景,相反地,如何保留或凸顯該畫面的核心精要,進而畫龍點睛地處理場景 的衝突與必要性,更能有效以劇場的時空藝術性,帶領讀者與觀眾認 識文本,將有助劇本與其實踐的可能。
最後,本屆作品仍普遍性地呈現與反映出對於當代社會現狀的 虛偽、不安、壓抑與不耐,某種即將破繭而出的創作動力幾乎指日可待,如何在技法上細緻琢磨,廣泛與敏銳關注各形式劇種典範的有效 性與劇場性,相信將能喚出屬於當代劇本的精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