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任東華大學華文文學系教授。有時寫作、畫圖、攝影、旅行、談論文學,副業是文學研究。
著有散文集《迷蝶誌》、《蝶道》、《家離水邊那麼近》、《浮光》;短篇小說集《本日公休》、《虎爺》、《天橋上的魔術師》,長篇小說《睡眠的航線》、《複眼人》,論文「以書寫解放自然系列」三冊。最新作品為《單車失竊記》。
曾五度獲《中國時報》「開卷」年度十大好書,兩度獲「金石堂」年度十大最具影響力的書。並獲法國島嶼文學獎小說獎(PRIX DU LIVRE INSULAIRE)、《Time Out Beijing 》「百年來最佳中文小說」、《亞洲週刊》年度十大中文小說、台北國際書展小說大獎、《聯合報》小說大獎等等。作品已售出英、美、法、捷、土、日、韓、印尼、印度、衣索比亞等多國版權。
【為了內在的不安與無知而寫作─台灣文學長篇小說金典獎得獎感言】
在《單車失竊記》完成時,我忐忑地把初稿寄給我的版權經紀人以及幾位從事翻譯的友人。當時,我的朋友關首奇(Gwennaël Gaffric)在回信裡提到米蘭‧昆德拉(Milan Kundera):「小說家追求的不是現實,而是追求存在的。存在並不是已經發生的,存在的是人的可能的場所。是一切人可以成為的,一切人所能夠地。小說家既不是歷史學家,也不是預言家,他是存在的勘探者。」
這段我也熟知的文字,引得我在後記裡寫了一段與之對話:「對某些小說家來說,人生的遭遇是他們不得不動筆寫作的理由;而對我來說,卻是藉著寫小說來認識、思考人的存在的。我是一個平凡的人,因為寫作稍稍理解了我過去不夠理解的事,體會了過去難以體會的人性和感情;我為了無能看清這個世界而寫小說,因為內在的不安與無知而寫小說。」
「正如古希臘史學家波里比奧(Polybius)說的:『最具有教訓意義的事情莫過於回憶他人的災難。要學會如何莊嚴地忍受命運的變化,這是唯一的方法。』我藉由寫小說,試著學習『如何莊嚴地忍受命運的變化』這回事。」做為一個身世錯綜島嶼的島民,我以為這是一位小說家不能只寫自己的身世,還得去回憶他人的身世、甚至是其他生物、土地身世的原因。
在今年騎幸福牌老鐵馬巡講嘉義到台南的那一段路,下起了豪雨。不是簡單的雨,是那種瘋魔、強硬、下得草木低頭、河流沸騰的雨,下的是能把山上的死魂靈沖到出海口的那種雨。
我幾度無法前進,既擔心趕不上書店的講座,也擔心老鐵馬後座背包裡的筆電被水浸濕。過去二十多年的文字,抄錄其他作家、學者的筆記,全部都在那顆微小的硬碟裡,那是我體外的一枚心臟。
就在那樣的擔心下,一段一段路渡過,雨慢慢緩和,午後終於到了書店。在那間小小的、溫暖的書店裡,我打開筆電,開始談「戰爭中的動物園」。
謝謝你們總在那裡等我打開。謝謝我的家人、評審、出版的朋友,這個時代,以及在我生前就活著,在我死後仍會坐在某處等著探勘自身存在的讀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