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月26日的臺中,秋陽暖暖。「金典本事創作分享會3」邀請 臺灣文學獎金典獎與蓓蕾獎 得獎作家 黃瀚嶢 來到 梓書房,與來自臺中與彰化的聽眾,分享人生的第一本文學書--《沒口之河》。
念森林系的黃瀚嶢在演講一開始,便自陳從小便立志要成為厲害的解說員,畫過繪本、插畫、也寫散文,這本書可說是自己對於理想的生態解說的一種想像與實踐。
談到《沒口之河》的書寫架構,他從2016年臺北咖啡館的一盆西非多肉植物談起。
當時的他看見的是這植株不知離鄉背井,卻兀自開花、等待授粉的孤獨感,但2022年,在參與知本溼地的生態觀察與地方文史爬梳6年後,當他在都市草坪上偶遇臺北、宜蘭與基隆獨有的佛氏通泉草,他卻有了不同的觀感。他認為若追溯佛氏通泉草的棲地,它也許繼承了一個古臺北湖、或來自淡水河河畔的棲地記憶,換句話說,植物應該可以是某種「通道」,帶我們通往所有它記憶的地方。「文明和荒野的邊界,好像被植物一舉跨越,我也跟著這個植物,去挑戰了這個邊界。」黃瀚嶢說。
因此,在創作《沒口之河》時,黃瀚嶢選擇木麻黃、甜根子草、銀合歡、巴拉草、臺東火刺木、茵陳蒿與苦楝七種知本濕地最具代表性的物種,以植物凝核,收斂記憶。不管是遷徙的歷史、傳統領域文化的輾壓,與卡大地布部落的命運與堅韌度都非常相似的臺東原生種「火刺木」;叩問砂石地上的「甜根子草」,它會緩緩訴說400年前荷蘭人登陸時的那聲槍響,以及從甘蔗到野甘蔗,又回歸荒野的帝國產業嬗遞的象徵;不只代表沖積扇擴張的意向,同時也被魯凱族定義為「知本人」的「茵陳蒿」……。黃瀚嶢說:「七種植物、七種路徑,都會帶我們通往知本溼地,讓我們重新理解知本溼地。」
然而,黃瀚嶢在種種零碎記憶的田野裡面爬梳多年,建構出腦中知本濕地的生態運作後,光電案的災難事件又突然降臨,不只是人、植物、鳥類、地形、運動的標語、影片……,都成為了自然書寫的觀察對象。因此,他認為若將日本帝國的想像、迪士尼遊樂園的想像、美援、光電案與自然保育的想像層層疊加上去,會發現自然跟人文纏捲在一起,其實是多物種民族誌的糾纏,「自然書寫」也許更適合以中性的「後自然」或是「環境」書寫來重新定義。
最後,現場的聽眾除了熱情分享聽講後的心得,也和作者共同思索:當一處環境不是「真正的荒野」,是一個「歷史的偶然」與持續變動的狀態時,面對這樣的「自然條件」是否還值得保育等問題,討論良久,才意猶未竟地結束了今日精采的金典創作分享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