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如果紅色象徵鮮血熱情,白色相對成為搜捕與壓制。白色恐怖的遺恨不只是他人的犧牲與受難,而是人我皆身在其中,其後,甚至延續當下。黑盒子已經打開,犧牲與受難的故事等待書寫,被壓抑的記憶也需要甦醒,我們的前代人,曾經怎樣成長、思考、為難、恐懼,以至於他們不願再提起,以至於我們成了失憶的一代……」
以白色恐怖時代為背景的《白色畫像》,並不完全聚焦於犧牲、反抗,而傾向側寫民間的普通百姓。清治先生、文惠女士、凱西小姐,其實都是戒嚴體制中極其平凡的身影,和你我一樣真摯,他們也有內在的為難、恐懼,不為人知的犧牲與受難時刻。
金典小時光第三場,邀請到金典獎年度大獎得主賴香吟。
作家賴香吟的《白色畫像》,藉三篇小說引領我們回望戰後臺灣戒嚴白色恐怖時期,微小人物的心靈狀態。
分享會開始由國立臺灣文學館林巾力館長作為引言人,介紹賴香吟出場。
賴香吟以三個最常被問到的問題,引領讀者按循著她的思索脈絡,ㄧ步步涉至她探索議題的核心:
清治先生和葉珊有何關係?
文惠女士的空間變遷
凱西小姐為何要唱歌?
「白色恐怖是他╱她們活過的時空,作為小說背景,無從迴避,我得做功課;對角色們來說,是塵封的記憶終於釀成故事,對作者(或讀者)來說,是看明自己如何失憶如何無感,時代茫茫。」
公費師範培養出的清治老師,各方面兢兢業業,只求過好生活;在醫師家幫傭三十年的文惠女士,謹記察言觀色的準則,到老猶然低調的優雅;60年代末,留學生凱西小姐先至巴黎、再轉柏林,異鄉漂泊半世紀,回憶裡鑲嵌著海外臺灣人政治運動的身影。
賴香吟細膩交織著具有時代意義的年度事件,採集瑣細生活的生活記憶,讓讀者得以帶入時代感;小說內容也置入葉珊、楊牧的境遇與作品;情節則進行盡可能貼合現實日常,不求激烈,狀似平凡,反而讓人近身感受到政治操弄無處不在,同理過去臺灣人身不由己之悲哀。
「每個人都是時代的孩子,差異在於你被影響多少。」以〈清治先生〉來說,她讓文學成為小說裡重要的象徵,即使清治不是以文學為業,但葉珊的存在是對那時代的人是ㄧ種安慰,以詩的語言說出他們的話。除了召喚、回望過去的記憶,她也希望大家有所共感,我們回去看這些,要問的是為什麼,也就是「何以故」,為何不同的人在時代下做了不同的選擇。
她提醒讀者思考,階級與反抗的關係,做一個覺醒而能改變社會的人是偉大的,但覺醒卻無法改變的人是很痛苦的。火燒起來了,要不要叫醒你,叫醒了你也逃不出去,是否會承受更多痛苦?但,要醒來了嗎?小說沒有答案,它停在那裡。
當思索啟動,歷史才會跟你產生關係。她認為,也許不需要每個人都做犧牲者,但至少要把事情搞清楚,才能做出屬於你的判斷。